第五章 无形亦无声

　　“给舅舅报仇？”明潇阳的幻影像是听到了什么很好笑的笑话一样，大笑连连。
　　锐利的目光扫视在场所有人，神情古怪。
　　“诸位，给杨戬报仇，这好像无论怎么样都算不到我的头上吧？”
　　“是你杀了我主人！”哮天犬龇牙咧嘴道。
　　明潇阳理直气壮的点了点头，道：“没错，的确是我杀了杨戬，但当时那种情况，有更好的选择吗？”
　　“要么杀了他，要么我撒手，让他彻底变成一个瘫痪的废人。诸位以为，那和杀了杨戬，有什么不同吗？”
　　群仙都已经看出，出现在眼前的，是明潇阳事先遗留下来的一道神识。
　　听到这里，赵公明，三霄等人，无不深以为然的颌首。
　　堂堂的天庭第一战将，三界第一战神，怎会甘愿自己变成一个再无半点痊愈希望的可怜虫？
　　以杨戬的骄傲，一定宁愿别人杀了他。
　　明潇阳当机立断，一掌镇杀杨戬，如果杨戬泉下有知，估计还会对他道一声多谢。
　　沉香，杨婵想到当时的情况，无言以对。
　　情感告诉他们，眼前的是杀死自家亲人的凶手；可理智又告诉他们，对方做的一点都没错。
　　“我不杀了杨戬，还留着让他过年不成？”明潇阳神识所化的化身在凌霄宝殿内随意的踱步起来。
　　“一日新天条没有取代旧天条，那一日就不能揭露一切。否则，只会让杨戬的算计前功尽弃。”
　　“虽然我不知道现在过去多久，但很明显，新天条已经正式确立，那揭露也没关系了。”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们？”杨婵失声道，“如果早知道这一切，也许二哥就不会落到这么一个下场！”
　　“为什么要告诉你们？”明潇阳对杨婵翻了一个白眼，莫名其妙道，“杨婵蠢丫头，你是我的朋友吗？不是！”
　　“沉香傻瓜，你又是我什么人，好像什么也不是！”
　　听到明潇阳这可以用无情来形容的一番话，沉香本能欲反驳，又无力的咽了回去。
　　自始至终，对方就没有对他倾注哪怕是半点感情，之所以教他本事，是看在舅舅的面子上。
　　否则，看都懒得看他一眼。
　　“你们这帮人里面，只有杨戬是我的朋友，那我自然要顺着自己朋友的意思。”明潇阳扫视杨婵等人，全无半点不好意思道。
　　“作为朋友，我帮他疗伤，留下血脉，更完成那个计划，已经仁至义尽了！”
　　“但他还是你的敌人。”混迹于人群中的宓妃，本来看到明潇阳的出现，极为惶恐，唯恐对方拿自己开刀。待发觉眼前的只是一缕神识，自觉对方不会对自己做些什么，上前来，补充道。
　　明潇阳意味深长道：“没错，杨戬还是我的敌人。所以，我明明答应他，不将这一切揭露，还是食言了。”
　　“更亲手杀了他，了结了我和他之间的恩怨。”
　　“作为朋友，我仁至义尽；作为敌人，我同样仁至义尽！”说完，明潇阳双眼一翻，闭上眼皮，看都不看眼前众人。
　　“那你为什么选择八公主为杨戬留下血脉？”倾国倾城，清冷高贵的嫦娥仙子走出，直视这位相识已久的故交，问出最后一个问题。
　　杨戬的痛苦与悲凉！
　　旁观杨戬三百年司法天神岁月，见证那冷漠外表下所隐藏的似海深情。
　　嫦娥为这个男人感到心疼，恨不得时光可以重回，弥补自己的过失！
　　迟来的爱情，无法追回的遗憾！
　　明潇阳睁开双眼，凝视嫦娥，“不为什么，因为她是最好的人选。第一，身份足够高，不至于辱没杨戬；第二，她了解自己的二郎表哥，不会人云亦云；第三，她痴情，错过对杨戬的一段恋情，却在之后的岁月里，缅怀自己少女时代的遗憾。”
　　“我不选择她，选择谁？敖寸心，那个刁蛮公主，实在不适合做母亲；四公主敖听心，杨戬封印了她的记忆，她怎么愿意给杨戬怀孕，一个不小心，万一被打掉，我连哭都哭不出来。结合这些理由，绕来绕去，八公主都是最好的人选！”
　　唰！
　　一阵清风吹过，明潇阳神识化身消失在了众人眼前。
　　最后的神念散去，此方世界，再无降魔真君明潇阳，也无灭世魔头明潇阳！
　　一段亦敌亦友的友情，两位旷古绝今的存在，自此不复存在！
　　眼睁睁的目睹明潇阳在面前消散，宓妃，碧霞元君，杨婵等人，无不怅然若失。
　　都死了，只剩下她们了吗？
　　死去的人，才是真正的赢家，活着的，是只能终生活在痛苦与煎熬之中的傻瓜！
　　滴答！滴答！滴答！
　　泪珠自眼眶中滑落，嫦娥神情悲戚，一言不发。
　　明潇阳并未正面回答她的问题，可谁都听出了明潇阳的理由。
　　故作清高，清冷高洁的嫦娥仙子，怎么愿意为自己眼中的卑鄙小人——杨戬留下最后的血脉。
　　所以，他从未考虑过对方！
　　“二爷。”梅山兄弟跪倒在地，泣不成声，无力的呼唤，召唤自家二爷。
　　嘭！
　　哭泣半晌，康安裕重重一拳打在了地面上，沉声道：“兄弟们，二爷死了，可二爷的骨肉还在。”
　　“从今往后，我梅山兄弟誓死守护二爷血脉，为此不惜一切代价！”
　　其他五人，一言不发，观他们的神色，显然完全赞同自家大哥的决定。
　　哗啦！
　　兄弟六人自地上站起身来，来到八妹身边，恍如六个门神，护卫杨戬之子的安危。
　　哪吒握紧火尖枪，痴痴地眺望被八妹抱在怀中的骨肉。
　　那，是杨戬大哥最后的血脉了！
　　八仙，三霄等仙家，悄无声息的向殿外退去，无心逗留，继续这笑话般的满月宴。
　　回到宝座上的玉帝王母，注意到各路仙家的离开，不吭一声，任凭他们离去。
　　不多时，宽敞华丽的大殿内，只剩下梅山兄弟，杨婵母子，以及孙悟空等当事人。
　　“天！”
　　沉默许久的玉帝突然开口，说出一个字。
　　“从今以后，这个孩子的名字就叫做——杨天。传旨，册封杨天为昭惠显圣仁佑王！”
　　本应属于父亲的封号，这一刻起，归他的儿子。
　　八妹抱着小杨天，一动不动，恍如未觉，并未对自己父皇母后的封赏，谢恩参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