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九章 圣夜祭的高塔

　　艾罗笑着道：“哎呀呀，人的心很多时候都会骗人的嘛。你就听我说，难道你觉得我说的没有道理吗？我们人类嘴里说出的话有的时候才是这个世界之所以能够继续运行的真正法则啦。别老是去窥探人类的内心，人类的内心很多时候都经不起窥探，所以你还是得经常听我们人类说什么才对啊。”
　　尽管艾罗觉得自己的这些话实在是有些过分了，但好歹，这头猫魔兽现在似乎终于有了些反应。
　　它别过头，再次用一副十分疑惑的表情看着艾罗，想了想后说道：“真的？这次……你真的没有骗我？你真的只是因为爬不上去？真的只是因为担心被他吸血？”
　　艾罗连忙用力点头，那脑袋简直就像是不受控制一样地上下颠簸。
　　见此，娜帕终于还是叹了一口气，略显无奈地摇了摇头：“你们人类，有的时候真的不知道你们心里想的是真的，还是你们嘴里说的是真的。”
　　——
　　今晚的月光，很美。
　　一年中最后一天的夜晚，那轮满月却是将这个大地照的宛如白昼。
　　起司尽情沐浴在这一片银色的光芒之下，这种感觉让他觉得很舒服。
　　抬起手，看着自己那和月光一样银色的肌肤。闭上眼睛略微思索，似乎就能够想起以前无数个夜晚，自己和蓝纹一起肩并着肩坐在月光下抬起双手，看着一双人类那充满了血丝，略微泛红的手和自己这双银色的手。
　　两个不同种族的手在那个时候却可以毫无隔阂地握在一起，这种感觉是多么的美妙……
　　但是现在，却只有自己一个人坐在这里，坐在这月光之下，看着下面人类的那场略显无聊的战斗。
　　“蓝纹……现在的你，是否也和我正看着同一片月光呢？”
　　自言自语之间，他慢慢握紧了自己的拳头。
　　而下面传来的一片欢呼声，则是代表这些人类再次开始了那种无意义的争斗。
　　“呵，渺小的人类。”
　　“传闻中说你们夜之一族高傲、自负，现在看来还真不是夸张啊。”
　　突然，背后传来一个人类的声音。
　　起司那尖尖的耳朵略微一扬，略微回过头。
　　只见身后的屋檐边缘，一双手却是抓着，一点点地用力。过不片刻，那个会长现在却是极为狼狈地从下面爬了上来。一上来之后就趴在屋檐上，显得气喘吁吁。而那头负责顶着他的屁股一起上来的猫魔兽也是同样累了个半死。
　　“你到底多重啊？！把你顶上来可真的是累死我了！”
　　“我没有多重！完全是因为晚上屋檐潮湿，手太滑，压根就抓不住，没法用力！”
　　爬上屋檐，艾罗实在是累的气喘吁吁。
　　回过头看看这高度，光是撇上一眼就觉得吓人。真不知道平时自己公会那个刺客是怎么在这种高低起伏的地方到处攀爬的，就不怕掉下去摔个半身不遂吗？
　　不过现在可不是思考这些问题的时候。他转过头，拍了一下自己略微潮湿的衣服，一脸微笑地看着面前的起司，缓缓走了过来，在他的身旁坐下。
　　“在你们夜之一族里面，没有这种互相之间为了胜负而进行战斗的模式吗？啊，不对，的确有。甚至你们还因为内部争斗反而还把问题牵扯到人类这边这才最终导致那场战争呢。”
　　艾罗探出脑袋，稍稍瞥了一下下面的战斗。魔法与魔法正在进行激烈的碰撞，那种眼花缭乱的光芒着实惹眼，但他却不敢多看，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就摔下去。
　　起司瞥了他一眼，冷哼一声，随即转过头对艾罗爱答不理，显然并没有将他这个会长放在眼里。
　　不过这也没关系，艾罗早有准备。他从自己的口袋里面掏出几个用纸包裹好的小方块，递向一旁的起司。
　　小方块中的味道很快就吸引了起司的注意，但他却对此显得十分犹豫，带着些许不敢相信的眼神：“这是……什么东西？这怎么可能？”
　　艾罗笑了笑：“你闻出来了？尝尝，今天下午我跑了几家餐厅，最后收集到这些东西好不容易才做出来的，看看是不是符合你的胃口？”
　　现在的起司显得很犹豫。
　　看得出来，这张脸上的高傲与自负让他似乎有些不太想要伸手去拿这东西。
　　但是一个月来都没有吃过东西的他闻到这个包装纸中的味道还是有些难以抗拒。
　　他的手略微抽动了一下，想要伸出去，但在伸出去之前却还是很快就缩了回来。整个人都处在这种想要去拿但却又不怎么想要拿的反复纠结之中。
　　这样的态度看的娜帕倒是有些不爽，趴在艾罗脑袋上的它突然喝了一声：“要拿就快点！对人类你随便高傲，但在我面前你还没有高傲自负的资格！”
　　起司微微一愣，低下头看着这只浑身金色的小猫咪。很显然，他那双血红色的眼睛里面流露出些许的疑惑，但总算是伸出手，将艾罗手中的那几个小方块拿了过来。
　　撕开一个小方块的外包装，一个略微带着些许弹性，带着暗红色光泽的不透明小方块就出现在了起司的面前。跟本就不用刻意去闻，起司就明白这东西究竟是什么做的。
　　“你是怎么……做成这副模样的？”
　　看着掌心中的这个红色小方块，起司脸上的高傲与自负逐渐转化成了好奇。他捏着小方块在掌心中反复把玩，显然十分的感兴趣。
　　艾罗抱着自己的小腿，收拢自己的身子蜷缩成一团，笑着道：“回来的路上我一直都在想应该怎么做这种东西，幸好，我的想法还算合适。这东西的保存时间虽然也没有多长，但好歹也算是可以随身携带。啊，另外我有一点忘记问了，一些对人类来说的毒素对你应该不会起作用吧？”
　　起司别过头看了一眼艾罗，随后将这个小方块凑到鼻子前闻了闻，片刻之后才点了点头，说道：“毒瘾草，幻蓉菇，还有少量的毒树根。呵呵，如果是普通人的话，这一小块下去还真的是直接躺在棺材里进教堂了。”
　　说着，他将这个小方块扬起，张开嘴接住。当口腔里面接触到这个小方块之后他没有直接咬下去，而是闭上眼，开始深刻地品味这里面的那种味道。
　　这不像是普通的血，而是略微带着些许的嚼劲？味道上面嘛……混合这一点盐，尝起来咸咸的，但是却并不过分，这些微量的盐反而很好地烘托出了血块本身的鲜香滋味。
　　然后就是那些有毒植物独有的香味，可以感觉到这个会长用量很少，可尽管用量很少，夜之一族的鼻子和味觉却可以将这些香气尽可能地放大。这种感觉……就宛如夜色朦胧中的阁楼之下，怀春的少年眺望着三层小楼上那纱窗之内朦胧的少女身影。无法目睹全貌，但仅仅只有那么一点点的影子却是恰到好处地让人魂牵梦绕，无法自拔。
　　在尽情地品味了这一小方块的味道之后，起司这才缓缓睁开了眼睛。
　　他看着自己掌心中剩下的三个小方块，想了想之后，却是将其塞进自己的口袋里面，并没有继续吃下去。
　　一旁的艾罗本来满心欢喜地期待这个夜之一族多吃点的，可没想到才吃了一颗就停了下来。这让他不由得有些受打击，本来期待的目光现在也有些暗淡下来。
　　“那个……不好吃吗？觉得味道有哪里不对？我不是很清楚你们夜之一族的口味，所以只能尽量揣摩。那些用来凝固血液保持弹性的草药我放得少了？还是盐分放多了你不习惯？可血液中本来就有很多的盐分，我还以为你们夜之一族至少盐是可以吃的呢……”
　　见艾罗现在这样自责加深究的表情，起司倒是不由得笑了一声。
　　他的目光继续眺望着下面那片战斗，缓缓说道：“没有。只是……太好吃了，我想省着点。”
　　“省？哈，这就没有必要了！”
　　听到不是味道不好，艾罗这才放下了心。他大大地呼出一口气，抬起头眺望着星空，笑道：“虽然我这个小公会没有多少钱，但是供你吃饭还是没有问题的。喂，你就放心大胆地吃吧，回来的路上你都没吃过东西，纯粹只是喝水，我真的很担心你支撑不住。”
　　看到这个会长现在那么的热情，起司不由得开始觉得有些好笑。他稍稍揉了揉放在口袋里的那些小方块，说道：“艾罗，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这个人鱼之歌的会长还真的是辛苦了，想要让我尽可能地融入你的公会中，别惹出麻烦来嘛。你放心，我和我的族人不一样，我已经在人类的世界生活了十几年了，知道应该做些什么，不应该做些什么。”
　　“就算你生活了那么多年，你们血族臭屁的毛病还是没改掉。”
　　就在起司说话的时候，娜帕却是适时地插了一句。等到一旁的起司回过头看着它之后，这只猫干脆仰起头，一副完全不惧怕地说道——
　　“对于人类来说，你们血族的确很强大。或许这就是你现在这种态度的根源？但我要告诉你，人类远远比你所要想象的强大的多。不说别的，就说我现在屁股下面的这个人类，你恐怕就远远不是对手。”